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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油赤酱。

来自句号小天使 @一个痴汉 的提梗——生物中心论

大概意思是人的死亡只是单纯的肉体消亡,灵魂将去往别的宇宙。如此反复。(个人十分粗通的理解。)

于是这里的smi便去往了不同的宇宙(以smitty为主)。外貌姓名甚至性别,种族都会变化。他会是男人、女人、走兽、绿植...但是des始终围绕在他身边,无论是无疾而终还是执手偕老。

 

汤汤 @熬汤 小天使给我雪中送炭带来了文题。取自爱默生的《论自然》导言,表白文化人我汤(笔芯)

 

全篇画风奇妙...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画风都玩了个遍。如果感觉怪怪的请不要打我。

 

1

 

 

他是渔夫的孩子。

 

Sears出生在一个偏僻的海滨小镇,这里的居民都靠海生存,他们家也不意外。父亲有一艘斑驳破旧的浅蓝色鱼船,配上母亲用渔梭和尼龙线编织结实牢靠的渔网,当天幕仍散落着点点星辰,父亲就披着微薄的晨曦出海劳作来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日子说不上轻松富足,甚至多少有点艰苦清贫之意,但安稳无忧。

 

海风唱着悠远古老的歌谣,父亲载着收获的海鱼缓缓归来。年幼的孩子才放学便攥着小书包挤在熙攘的码头等候父亲踏浪归家。父亲下巴上总是有一圈青灰色扎人的胡子,Sears不喜欢这个。但当父亲在他白嫩脸蛋上印上毛茸茸的吻时,他会觉得胡茬也没那么讨厌了。尤其是父亲大笑着把他架在肩头,Sears坐在父亲脖子上不安分地轻轻拉着父亲的耳垂缠他讲海上趣事奇闻。父亲肚子里总是装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小小的Sears痴迷地听父亲绘声绘色讲述着,路过糖果店父亲常会为他抓一小把果汁软糖。然后他们慢慢走回家去,父亲会不停提起自己有多想吃母亲炖煮的波多尔斯茄汁烩鱼,再配上一瓶酒。Sears也期待极了。

 

孩童的记忆多由母亲的海贝鱼汤、藏在故事书里的章鱼怪物、扬起的白帆碓搭而成。这一点在他7岁之前毫无疑问,有天他开始做梦。

 

古怪而模糊的梦。

 

孤儿院里铺满油渍灰尘的窗柩,永远被汗液湿透红纹白底的烟盒,重得抬不起手的机枪,有人在喊在哭,更多的是痛,有人在他耳边说,让他留下…

 

他不喜欢梦里的人。

 

他们扛着枪跑遍山岭,军靴总是不合脚,脚底磨得血肉模糊。他很怕痛,被机敏小巧的寄居蟹夹到脚趾时,他会抽泣委屈地捂着脚躲在父亲怀里,直到父亲许诺他一瓶葡萄味的汽水。

 

他们晚上会抽烟打牌,他不喜欢梦里呛鼻的烟味,还有叫喊着的粗话,很难听。但他觉得安心又欢快,就像在海边玩闹一天后,躺在满是乳香的臂腕里,母亲哼着歌,轻轻摇晃。

 

冰冷的铅弹,穿过男人们——昨晚还为赢钱而咧嘴大笑,点着烟得意地挨个索要赌金。金属轰鸣又无声地射入皮肉,带出血水和骨渣。男人们倒下。他很害怕,即便知道是梦,但痛和恐惧却穿上劣质的皮囊,好像他真的同他们一起倒下。

 

他们是微末得不足称道的水藻,无论如何也堵不住海底狰狞的无名裂缝,它们被鲸吞,无休无止。

 

他不知道。

 

从睁开眼睛那天,他闻着咸腥的海风,踩着细软的白沙,摆弄着奇形怪状的贝壳,毛呼呼的椰子壳里藏着总是喝不够的的甘甜汁水,去海边堆垒沙堡必须披着母亲叮嘱的薄衣防止顽童因贪恋滩浪而晒伤,他最喜欢的是父亲在他去年生日给他买的海船模型,他也想和父亲一样拥有一艘船。

 

梦里的男人最喜欢的是枪,是烟,是啤酒。

 

男人喜欢和别人热络地围在一起抽烟,打牌,开荤段子。男人总是留意那个拿着圣经的怪人。男人喜欢忙里偷闲叼着烟和别人打趣,言辞间不时提到那个奇怪的家伙,总是不屑掺着讥讽。Sears不知道男人是否喜欢怪人。但作为一名旁观者,他知道怪人在男人心里和别人不一样,是不同的。

 

他们喊男人叫Smitty。

 

后来,男孩觉得自己应该叫Smitty。

 

明亮,榛色,蠢货之类的词语渗入晦暗不明的梦,于是怪人的眉眼愈发明澈……

 

18岁那年,父亲和他坐在海边。父亲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没接。父亲自顾自点了一支烟,拍着身后的渔船,骄傲地说,他为旧船重新刷了漆。还安了新发动机,这老东西现在跑得可快了。他们聊到小镇上新开的酒馆,四冲程柴油发动机,五月的海神祭典……父亲说下个月是出海旺季,他老了。深深吸了口烟,突然偷摸着抬头对男孩噤声,别告诉他啰嗦的母亲。然后问男孩,想不想单独一人出海,渔船归男孩了。

 

男孩摇头。

 

父亲便问男孩以后想去做什么?

 

男孩说他想去外面看看。

 

“去哪看看?”

 

“不知道……也许美国的林奇堡,或者冲绳岛……”

 

“这里没有美国。”

 

父亲说,然后男孩点点头:“我知道。”

 

 

2

 

 

James经营了一家钟表古董店。

 

是家族企业。他在22岁时接手了这家店,当时父亲还心存疑虑,担心年纪轻轻的儿子还未拥有足够的资历来感知掩埋在时间夹缝里的遗物。James未说一字,他安静地坐在桌前,打开了晃眼的白炽灯,螺丝刀和镊子在他手中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轮和齿盘悄然运作。

 

他似乎向来这么沉稳,虽说作为一名钟表修理工这样的品质几乎是上帝的礼物。一向寡言的父亲欣喜之余却仍感到担心,儿子仿佛是驻于孤海的唯一灯塔。

 

父亲在把店铺交给他时迟疑了,半是儿子经验尚浅,然而考虑更多的是:他想让儿子去外面游历,肆意挥洒宝贵的青春时光。年轻人总是朝气勃勃本能得向往充满精彩的未知世界,他需要去一个和滴嗒作响与缄默为邻的钟表修理铺不一样的新奇天地,见他所见,闻他所闻,然后回来,不留遗憾心满意足的就此停驻。

 

James却拒绝了。

 

他已经见得太多。

 

他见过南隅的极光,攀过极北的瓦西里山脉,潜过西岛的无望海,穿过蛮东的卡加答密林。他背着行囊,不停得走,餐饮晨露与野果,累了便枕着路边的石土憩息,抬眼是被星辰遮蔽的天幕,伴着夜虫低鸣入梦。

 

翌日霞光骤现,沿路去往波利多湾的朝圣者会以圣歌将他唤醒,邀他一同前往神之地,接受主父的聆训和福祉。

 

他摇头拒绝。

 

他哪都去也哪都不去。

 

他已走过大半个奥林安图大陆,只为遇见一个人——手持圣经的梦里人。

 

只是他从未遇见。

 

他不想再继续旅行。

 

这个世界大抵如此。

 

即使自己从偏僻海域辗转到小镇钟表铺,世间草木依旧岁岁荣枯。白羽翠鸟总会为破绽的第一缕晨光啼鸣。弗林兰的蔷薇总会为光风霁月展露柔美腰肢,流浪的米利托人总把哀伤和希望寄放在晦涩难懂的歌谣……

 

他想停下。

 

在时针分针日夜不歇的奔走中,梦变得又轻又薄——他忘了幼时嚼着软糖趴在渔夫厚实的肩背,图米拉的姑娘们绣裙上围的金丝腰带,黑皮小书上烫刻的金色铭文……

 

有天店里来了一位姑娘,揣着枚停滞的怀表来找他。针轴下安了一张泛黄发皱的照片,是个捧书人。年代久远那人面容早就失真模糊不清了。他困惑自己似乎在哪见过这本黑皮小册,姑娘眨着榛色的大眼睛腼腆道,表是她姑母的遗物,手中持的小书也不过是那个年代盛行的宣传手册。James微笑着点头。

 

后来,姑娘为了他披上纯白头纱。

 

他的梦便不再光怪陆离。

 

 

3

 

 

信笺上醒目的火漆,让Hester愣了一会儿。在被脸书和推特统治的世界里,谁还会用上个世纪的古董来进行漫长费力的交谈。是个恶作剧,她想。翻过信纸瞥见缩在角落的邮戳——普利尔。

 

于是埋在壁橱里暗无天日的记忆被她掀开,吹开浮尘,拾起。她记得这个地方。那儿有她的祖父母。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四岁时父母牵着她的手跳上亮绿色的大巴车奔向新的陌生的小城,小路曲折,巴士开得摇摇晃晃,她靠着车窗昏昏欲睡,手中却牢牢抱着她的宝贝——一只果酱味的梅森玻璃罐,里面装满了她在河滩上捡到形色各异的石子。她甚至给石子取了名字,然而全家只有祖父乐意听她絮叨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她找了许多,直到书桌的小抽屉已经无法容纳她的宝藏,最后祖母决定把家里最大的黄桃果酱的罐子腾给她的战利品。

 

Hester不知道梅森罐去了哪儿。

 

信是从普利尔寄来的。信上寥寥数语告诉她祖父过世了。信件已经掩在门背后孤零零得呆了两周。要不是格蕾丝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拱蹭着溜进门后的玩具骨头,Hester也不会发现。

 

粉色的车票硌得她手掌微微发疼。她拢了拢耳边垂下了一缕金色的卷发,把车票反复翻折成细长的筒状,抠着窗沿黑色皮条,把票据一点点挤进了车窗缝隙。斜对面一位穿条纹西装的男士颇为有趣得看着她,Hester撇过头去,背着男人,冷漠得把嘴上饱满的赭红口红悉数舔净。巴士经过浅绿色的麦浪,一路摇摇晃晃得回到了普利尔。

 

普利尔的人们早就忘记姑娘和她的梅森罐子。

 

当Hester报出自己的姓氏,居民们才若有所思,恍然大悟:是老ken家的姑娘——梳着高高的马尾,满山岭满河滩的寻找她的秘密宝物。

 

“回来啦。”

 

“是的。”

 

普利尔还是普利尔。

 

他们说ken是个好人,他们都会想念他。Hester安静地点头。她想去教堂。幼时记忆里高耸的红色塔尖忽然佝偻起脊背。推开吱呀的木门,Hester走向神坛,修女困惑得望着外乡人。

 

她问:“神父在哪?”

 

“Mason神父早就过世了。”

 

“过世了?”

 

“是的。”

 

“他曾为我洗礼。”

 

“哦,他为很多人洗礼。”

 

她捧了一束百合花去墓园,把花束和眼泪放在祖父坟前。

 

Hester转身见到了一只蓝翎雀停驻在覆满鲜绿苔藓的青石墓碑,橘红色的喙轻轻梳理着翅羽。她见到墓碑上刻着Mason,她抹上口红,缄默得点了一支烟。

 

 

4

 

 

什么也比不上毛茸茸的袜子!

 

这是Mars内心不可撼动的真理,就和穿白色大衣带蓝口罩绝对是邪恶大怪兽一样令人坚信不疑。他们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劳娜说是做客。但是,拜托!它去隔壁布偶猫家玩耍就从不需要撅起屁股,把屁屁毛露出来!但是劳娜不这么觉得,她坚持Mars撅屁屁,白衣大怪兽带着橡胶手套对它性感的小屁股左看右看有利于Mars的健康。

 

对此,Mars保持绝对的怀疑态度。

 

自从Mars连着好几天都萎靡不振,心急如焚的劳娜火速把它送到了大怪兽那儿。大怪兽给它喂了紫色怪怪的药水,然后两个人对着Mars的便便大眼瞪小眼。最后,大怪兽宣布让Mars生病的是一团该死的毛线袜子。

 

回家后,劳娜坚决把卧室衣柜抽屉锁了起来。揉着Mars柔软的小脑瓜,严肃得告诫它从此休想再靠近毛线袜子一步!即使Mars使出了杀手锏——特有的扑闪的超级 puppy eyes 都没能打动劳娜!

 

然而英勇无畏的Mars是不会因为这些小小的挫折放弃自己对毛线袜子的狂热。它趁劳娜洗澡时偷偷溜进木藤衣物筐里,机敏得寻找它的最爱。

 

它放弃了原来藏匿毛线袜子最佳的地点——狗窝软垫下。太容易被劳娜发现了。Mars把战利品转移,藏在了院子里的一株橡树底下。

 

自打它有记忆开始,它就认识庭前的那棵橡树。

 

Mars刚开始试着和橡树讲话,只是从来都没得到回应。它沮丧外加气愤地对隔壁布偶猫宣布,他们家有棵坏树!布偶猫慢条斯理不屑地瞥了它一眼:树不会说话。

 

树不会说话。

 

Mars不想和不会说话的树做朋友。

 

藏毛线袜子时,Mars还有点担心,橡树…反正橡树不会告密。泥土很松软湿润,Mars很快就用爪子轻松挖出了一个坑。准备衔起毛线袜子时,它陡然警觉地抬头,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什么家伙呆在附近窥视它的小秘密,哦,只有橡树。

 

当Mars惬意地把最后一捧石土拱进泥坑。它坐在小土丘上,愉快地摇着蓬松的大尾巴。它是国王!毛线袜子国里最快乐的国王!

 

橡果砸下来的一瞬间。Mars浑身的毛都炸成了劳娜的鸡毛掸子。有强盗!有强盗垂涎它的毛线袜子!但是国王是绝不容许这种卑劣的行径发生!Mars精神抖擞地狂吼了半天!强盗橡树被他吓掉了一片叶子。Mars很满意!

 

Mars运足了力气,气势汹汹盯着眼前的橡树。许久都没见到一点可疑之处。Mars狐疑凑近强盗的武器,前爪小心翼翼推了一下橡果。唔……很安全。Mars充满了好奇心,悄悄探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味道……什么味道也没有……哦。不,等一等,有点像毛线袜的味道。

 

礼物?

 

一片翠绿的橡叶,轻飘飘地落在Mars湿漉漉的鼻尖,Mars闻到了大海、松油和苔藓。

 

它喜欢这棵树。

 

 

5

 

 

Deane有个弟弟。

 

他的兄弟没有名字。

 

他们分享一个子宫。

 

脐带绕上了他的脖子。

 

哥哥有了名字,弟弟睡在墓地。

 

Deane想他的兄弟。

 

 

6

 

 

它是一株芦苇。

 

它是河畔籍籍无名的一株苇草,安静地立在淙淙溪泉的末尾。它拥有最茂叠的芦花。它不属于葱郁的浩浩芦苇荡,它们把它抛在身后。它便独自绽放着自己的春花,凋零着自己的折叶。

 

它是被留下的。

 

它安享着瑰丽的晨光,丰润的雨露,纷扰的蜂蝶。

 

来自原野的蝶讲述着,在溪流尽头有片成林的橡树,春雨过后,柔白的菌菇便悄悄打开伞盖。

 

来自旷野的蜂低吟着,溪流尽头有连绵成片的山岭,在那儿羚羊、雀鸟、狼虎竟都能相安无事。

 

它们来过,颂唱着河畔之外的日与夜。

 

芦苇不悲不喜,不言不语。

 

它无有声带,只是一株无闻的苇草。它想央求它们别走,留下吧。这里儿有最丰饶的土壤,最甘美的溪泉,和最寂寞的苇草。寂寥无声的芦苇藏着它无法言明的渴求,静静随风摇弋,目送着蜂与蝶姗姗离去。

 

直到一天,它颀长的枝叶上落了一只蓝纹翠鸟。翠鸟衔了一段干枯的树枝,在它叶片上漫无章法的舞蹈。它惊喜地垂下洁白的穗花,轻轻抚过翠鸟明蓝色的绒羽,扫过漂亮的长喙。芦苇徒劳得把不曾言明的絮语丢进无望的风。

 

留下吧,这里有一株寂寞的苇草。

 

蓝纹翠鸟蹭着它如帘幕般柔软的芦花。

 

答应了。

 

 

7

 

 

“你好啊,我叫Desmond Doss 。”

 

“Smitty Ry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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