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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油赤酱。

梗概:Desmond关于偷车所想的小事。


前文:A thief and a stranger


Desmond是小镇上的牧师。每天他都会准时甚至提前去教堂准备好一天的工作计划。他会开着一辆老牌的红色小车,勉勉强强可以塞下四个人,包括Desmond在内。若是娇小的姑娘还好,像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得不委屈的缩着脚,一路颠簸下来可是遭罪。每次坐完Desmond的车,弟弟Hal都会靠在车门上麻着脚抱怨:“这破车坐着挤死了,我都快感觉不到我的脚了,它还有一个吃油的大胃口。该换一辆新的了。”

 

Desmond笑着认真听着却从不把Hal的话当真。车上挂的耶稣小像,是他刚工作时帮助的第一位迷途者的感谢礼。变速杆上柔软的毛线套子是妈妈怕他冬天手冷特意织的,去年他手得了冻疮,妈妈心疼极了给他织了好多毛线衣和手套连变速杆套子都考虑到了。看着今年冷冽的寒风,妈妈已经开始为他的方向盘织小外套了。Desmond担心妈妈总是为他的琐事劳了神,曾劝她不用这么费心,妈妈总是赞同儿子说的每一句话,但除了这一句。车子抽屉里还摆了一本便携式圣经,是当年神学院的院长在他毕业时送的。“你是我最爱的学生。”花白头发的院长曾拍着肩对他说。

 

以上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这是Desmond打工以来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更像是对自己的褒奖。

 

他不是怪父母从没送过他一件像样的礼物,只是长期酗酒的父亲对找工作这件事总是提不起兴趣。而妈妈已经为这个清贫的家操碎了心,更不用说她还要照顾两个调皮贪玩的儿子。等Desmond懵懵懂懂长大一些后,便不再爬树摸鱼揪小姑娘辫子了,因为是哥哥所以必须为这个家担起一部分担子。他做过报童,也为邻居家的太太修剪过草坪,妈妈磕磕绊绊供他读到高中他便辍学去一家皮革厂工作,挣钱补贴家用,甚至供弟弟Hal上了大学。

 

去大学那天Hal穿着笔挺的西装,躲开欢喜得啜泣的父母,握住Desmond的手,告诉他:“停下吧,哥哥。”因为年纪相仿,Hal很少喊他哥哥,听到这称呼Desmond不由晃了神,“你不用再供我读书了。我能去兼职,我还能有奖学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想做个寄生虫无止境的拖累你。我知道——你会说什么…”Hal哽咽,“——停下吧,dessy,你可以开始你的生活,只属于你的。我长大了,我可以为你分担了。你应该去念书或者认识一个漂亮姑娘,你应该这么做。”

 

于是Desmond努力报考了神学院。从小他就随着信徒母亲去做礼拜,听着和蔼的牧师们布道讲解主的事迹,同时宽慰迷途的人们或者困苦的居民一切苦难都会过去。酗酒后的父亲常常会六亲不认,对他和Hal拳打脚踢。年幼的Desmond总会抹着眼泪捂着伤口去教堂找老牧师。老牧师会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袍子里摸出好多好多的糖果,各种口味的。然后把Desmond抱在膝盖上告诉他,他是个好孩子。父亲的做法是不对的,主的旨意将会降临。Desmond委屈的嚼着糖果依旧迷惑不解。后来才感到父亲的脾气开始收敛了,直到他发现原来老牧师偷偷去找了父亲谈话。于是老牧师变成了Desmond心里玻璃糖似的回忆,成了他想成为的人。

 

在外地的神学院念书时,为了能常常赶会林奇堡看望父母。Desmond在假期努力打工赚钱加上之前微薄的积蓄买了这辆老式的小红车,当时它是汽修厂最便宜的。

 

但是是他第一个为自己买的礼物。

 

他不想换掉它。

 

Desmond每天早上都会开着小车上班。他会遇见打着哈欠拿牛奶的葛兰森太太,即使乱着头发葛兰森太太依旧微笑着向他打招呼,甚至非要递给他一罐新鲜的牛奶。Desmond会微笑着祝福她,并指着方向盘意为急着上班。他会遇见送报纸的sam,这个腼腆的男孩是教堂唱诗班的一员,sam会不由分说的把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卷成筒塞进他的车窗,免费的。Desmond还会遇见泰莎夫人家半大的孩子牵着毛团似的宠物狗,为他送上最诚挚的早安,连宠物狗都会朝气的叫唤两声,打招呼的那种。身为小镇上唯一一家教堂的牧师,尤其还是一个温润谦和的年轻人,小镇居民有谁不爱呢。

 

到了教堂,Desmond会用黄铜钥匙打开教堂古朴的木门。他通常计划提前个20分钟到,这样他就能独自享受一会宁静的冥想时刻,他会默背一下上帝箴言或者向主倾诉自己的苦恼和困惑。苦恼很少,通常都是困惑如何能更好的帮助小镇里心事重重的居民。Desmond是这么计划的,但是一路上热情打招呼的人们,让他只能偶尔能完成冥想。他也尝试提前30分钟——好吧,那样只会有更多友善的问好。

 

但是细心擦拭神像坐底的灰尘,Desmond每天都必不可省。白色的抹布沾湿了水,他会虔诚的擦干净每一处,甚至神像暗藏的缝隙。Desmond会觉得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他内心会充盈着平静和祥和的柔光。修女也曾困惑的劝阻他,这样擦神像的琐碎小事是她们的日常工作,牧师无需如此劳心。Desmond会微笑点头,然后继续这个独属他的个人朝圣。

 

甚至是登梯清洗教堂彩绘的琉璃窗或是给泛黄的墙壁刷白漆,deamond都抢着干。看着教堂经由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完善,变得干净圣洁,更多诚笃的信徒涌入,Desmond会有有莫大的成就感。年轻的修女们都会笑着打趣他:Doss牧师可为教堂节省了一大笔经费。

 

当他系上洁白里衬的最后一颗扣子,换上黑色肃穆的牧师袍,信徒们便披着晨光鱼贯而入。Desmond会带领他们吟诵圣经篇章。

 

或许还有含笑的母亲怀抱着初生的婴儿接受洗礼。婴儿柔软的浅发还打着小卷,白嫩的手握着拳仅余一根胖嘟嘟的手指放在粉嫩的唇边吮吸。Desmond会用金杯盛些许圣水,轻柔是打湿婴儿的卷发儿,为他带来上帝最真挚的祝福,从此主会庇护他一生一世及其他的子子孙孙。

 

也许是饮满悲伤身着黑色丧服的人们。Desmond会站在墓地湿润的坟土边,垂着眼,手掌贴紧脖颈上带着的木质玫瑰念珠和十字架默念:愿亡者前去主的国度,永得主的垂怜,远离人世愁苦。

 

然后他会安坐在狭小的告解室。心细的修女会在点燃一小柱熏香,沉木和草屑混合一点点露水的味道。让每个寻求宽恕的人踏入其间都能被熏香缓和心中的悲恸。而后他会捏着光滑的玫瑰念珠,手持精巧的圣物十字架,以平顺宽和的语调言道解惑。

 

午后偶尔也会有闲散的老夫人揣着一本圣经还一篮家常点心。说是专程找Desmond讲解圣经中的典故,但是话语间总是热切的夹杂着家里长短,还有询问Desmond孤身一人住在这儿有何不适应的地方,尽量提出来,她们绝不会坐视不管。Desmond并不介意。她们炸呼可爱的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Desmond总是听的很认真,甚至还会拿着小本子记录下来,这倒搞的老夫人们不好意思了。

 

其中朵森奶奶是最来的最勤快的。顺便一说朵森奶奶的树莓泡芙和酥层蓝莓麦芬是全小镇上最好吃的,但是…shh…可不能让别的老奶奶知道。

 

和所有的老祖母一样,朵森奶奶穿着碎花裙子,披着针织的米白色花边披肩,还会赶时髦的戴一顶软呢别花小礼帽。她是一位寡居的老奶奶,她亲爱的bill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这段美满的婚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孩子。但朵森奶奶并没有沉溺于悲伤中,相反她已经很感谢上苍恩赐她50多年的幸福家庭。偶尔她会有些惋惜,因为朵森奶奶偏爱打毛线,没有人能当她的毛衣模特。但是自从来了Desmond,朵森奶奶的一切小烦恼都迎刃而解。

 

Desmond送走了最后一位求助者,和往常一样,朵森奶奶约了Desmond去她那儿吃点心。

 

朵森奶奶住的离教堂很近。Desmond换下牧师袍,悉心叠好。直接步行到朵森奶奶家里,一路上也是避免不了小镇人们的热情。搞的年轻的牧师涨红了脸,时不时低头看表,最后实在只能道声抱歉,一路小跑去朵森奶奶家。

 

朵森奶奶铺上浅绿色的钩花小餐布,香醇的奶油裹着红宝石般怡人色泽的莓果塞填在烘烤的恰到好处的金黄色泡芙里,拉尖上略略带着成熟的焦色。小巧的泡芙被奶奶手巧的堆成了埃及金字塔放在三层点心盘的最顶端。第二层是甜橙色的麦芬,饱满的酥粒嵌了几粒翻着甜腻汁水的蓝莓。底下搁了一些新鲜的蓝莓和树莓。再配一壶解腻的锡兰红茶。

 

Desmond来的时候朵森奶奶还在惬意靠在沙发软垫上,架了金丝老花眼镜打毛线。见到他,朵森奶奶随意招呼Desmond坐下,并从毛线小竹篮里掏出一副驼色的手套——送给他的。神秘一笑道:“Dessy,我准备今年织好多手套,送给唱诗班的孩子…哦哦,还有福利院的孩子们。当然这副手套是送给你的。”

 

Desmond喝了一口红茶:“谢谢,你朵森夫人。但是,这样会不会太累了。您的心意十分好。”

 

“不会,不会。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教堂。最大的乐趣就是织毛线…但你也知道,我可用不了这么多。孩子们需要这个,尤其是福利院的孩子们,冻疮的日子可不好受。”朵森奶奶飞快的钩钩挑挑,毛线在她手里像是有了生命般飞舞着。Desmond能看很久,指尖上的艺术。

 

“这很好。我要替孩子们谢谢您,朵森夫人。”

 

“你也是我的孩子,dessy。快乘热吃,新鲜的蛋糕,你可喜欢吃这些甜甜的点心了。”朵森奶奶停下手中的活计,递给Desmond一枚泡芙。

 

话题总围绕着阴晴不定有潮湿寒冷的天气,和朵森奶奶一下雨就隐隐作痛的膝盖。Desmond提议下次陪朵森奶奶去医院瞧瞧,朵森奶奶笑着摆手老毛病了老毛病了,不必挂心。Desmond却打定主意下次拐到医院去问问医生。然而等朵森奶奶问到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时,Desmond却被温热的锡兰红茶烫了嘴。

 

直到隔壁发出一声巨响,和难听的咒骂,还有孩子尖声得哭泣。

 

朵森奶奶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另一只手不停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嘴里默念:上帝保佑。Desmond带着急切扶着朵森奶奶去门口看个究竟。

 

但他只捕捉到一个气愤的男人冲出来,穿着最普通的牛仔衫和耐洗的灰色裤子,裤子缝还挂着新鲜的血迹。男人沉着脸甩着手指,指骨凸上血迹斑斑,有些吓人。但不得不说他有着湖海般深邃的眼睛。

 

直到一个中年矮胖的男人跌跌撞撞踉跄着从门口追出来。他死死捂着口鼻,但汩汩的殷红血迹止不住的从粗短的手指里冒出,把黄汗渍渍的外衣染的一片暗红。指凸上不是他的血。胖男人嘴里还不消停骂着粗鄙的脏话,“操你妈!——见鬼的——”随后呛了几口鼻血,才闭上嘴。那跑远的男人回头恶狠狠朝胖男人比了个中指。

 

见到男人消失在马路尽头。哭闹声从屋内传来,一个满脸泪痕的小男孩从胖男人身后闪出,手里还抓着一大把零碎的钞票,孩子的手握不住这么多钱币,几个硬币从指间掉落,清脆的砸在地上。胖男人骂骂咧咧粗鲁地一把抢过小男孩手里的钱,眼里窜着莹莹绿光恶狠狠剐了朵森奶奶和Desmond一眼。然后“嘭”的狠狠甩上门,只留下门外惊慌失措的小男孩。

 

朵森奶奶提着裙角,跑到男孩面前,一把搂住他,精美的披肩揉成团毫不嫌弃地抹去孩子脸上的粘糊在一起的鼻涕泪水。Desmond蹲下来低声安慰着男孩。

 

等孩子慢慢平静小声抽泣,朵森奶奶牵着孩子三人一起回到奶奶家。孩子抱着莓果泡芙狼吞虎咽,从他支离的语言片段中Desmond得知了刚刚的事故。

 

那个胖男人竟然是男孩的父亲。而跑走的男人是个小偷。父亲腆着肚子醉醺醺的回来,脸上还带着少见的笑容,看来是下午打牌赢钱了。男孩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带着冀希怯生生询问父亲,能不能给他几个硬币买面包吃。父亲冷着脸却一脚把他踹开,骂道:“我看你是要钱去玩!”最后还不解气又补了两脚。

 

谁知道寒酸的家里居然藏着一个溜进来的小偷。小偷没摸到什么值钱东西,正暗自叹倒霉。听到家里男主人回来本想静悄悄的溜出去,却不想这猪一样的胖子竟然踢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内心久违的正义感作祟,小偷站出来狠揍了胖男人一拳,打的男人头破血流。最后恨恨地翻摸男人捂地死死的口袋,掏出一叠钱,分了一半塞在男孩手里,便解气似的跑出去了。

 

男孩哭着不住地打嗝,手背沾着奶油抹的脸上到处都是,不停呜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我只是饿…”

 

朵森奶奶摇头小声骂着胖男人,心疼地起身去绞了湿毛巾。

 

Desmond用手轻柔地抚去糊成花的奶油渍,对男孩说:“嘿,你叫什么名字?”

 

“…G…rant,sir。”

 

“好的,Grant。你是个好孩子。我们每天都需要吃东西,对吧。”

 

“是…的。”

 

“不吃就会饿。那Grant你能告诉我你今天吃午饭了吗?”

 

“没有。我昨天吃过。”

 

“那么饿就是很正常的表现。而你的父…亲他不应该这么对你,因为你是真的饿了。他做错了而且很错的很离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Grant你一直是个好孩子。”Desmond接过朵森奶奶的毛巾,轻轻帮Grant擤鼻涕,“他不该打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该。”

 

“谢谢你先生。”Grant止住了眼泪,半信半疑盯着deamond。“真的是这样?”

 

“当然当然!哪有饿着道理又不是大萧条的时候,瞧你这漂亮的小脸蛋。谁动你一根小指头,上帝准会找他麻烦!”朵森奶奶愤愤道。

 

“是的,Grant。上帝不会允许的。”Desmond递给他一杯茶。

 

“那么小偷先生呢?”

 

“他…偷东西是不对的。打人也不对…但是他帮助了你。”

 

Grant吃完点心后就沉沉睡去。Desmond帮着朵森奶奶把他抱到客房休息。孩子在梦中也是苦着脸皱着眉,睡的不安稳。

 

朵森奶奶唏嘘不已,偷偷告诉Desmond。

 

那胖男人也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是继父。别看他们住的房子还算亮丽,其实都是男孩的母亲过世前留下的,那胖男人整日游手好闲,那房子其实也被抵押了,每天呆在赌场混运气。Grant通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说着朵森奶奶飞快看了一眼Desmond不好意思道。

 

实在饿的受不了Grant去教堂偷拿过食物。

 

然后急切的解释:她曾告诫过Grant不能偷拿食物。饿的厉害可以找她,但是不能偷拿别人的东西。Grant不坏的,他只是饿。

 

Desmond这才记起来,他曾见过Grant。午后阳光正好,暖烘烘的使得他坐在告解室不禁安然眯眼小憩。小家伙蹑手蹑脚进来,偷拿了一小块修女做的面包就跑出去,慌乱中还摔了一跤。Desmond当时只觉得是小孩子练胆子的恶作剧,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只是单纯的饿。

 

事后他牵着Grant去地方儿童保护所报了案。Grant拉着Desmond的手指躲在他身后,Desmond递给他一小把玻璃糖,温柔地安抚着小男孩。Grant渐渐平静,低声嗫嚅还原了事情经过,末了小心翼翼的加上一句:这不是我的错。保护所的工作人员义愤填膺把继父恶劣的虐待行径记录在册。隔天继父便如丧家之犬被警方逮捕。在朵森奶奶的强烈要求下,Grant被暂时安排在她家,Grant对这个想法也雀跃不已。

 

Desmond写信给主教大人询问是否可以把圣玫瑰教堂剩余的部分经费开展一个救济餐点,他可以自己再贴一部分钱。主教大人很快给他回了信:他很赞赏Desmond的想法,并让Desmond不必如此个人牺牲,上帝可不会对饥饿的人们坐视不管,他还主动拨了一笔经费。

 

一切都很好。

 

无论是每周排成长龙般前来领餐点的流浪汉们还是被朵森奶奶喂的圆润可爱的Grant,还有那些带着小巧厚实朵森奶奶牌手套的福利院孩子们。

 

而Desmond随着时间流逝。那天胖男人咒骂的粗话,和烟黄渍渍的衣襟上沾染的可笑血迹渐渐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湖海般灰蓝色的眼睛,在记忆深处熠熠发光,他甚至还能描绘出男人虹膜上的金色光点,像四溅的花火,夜幕前白日的余烬。男人淡色的薄唇下压的弧度和铁藜般的短发,余晖下发梢近乎透明。开衫牛仔衣上铁扣随着男人矫健的步伐相互刮磨碰撞的声响幻成一小段突兀的乐章萦绕在脑海四周。

 

Desmond现在很少梦见他灰色的童年。男人却携着喧嚣的疾风强势插入他梦中。

 

父亲宽厚有力的手不再护着他瘦弱的脊背。

 

扬起。

 

他蜷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翻到的酒瓶里残余的酒液顺着木板纹路,浸湿了他的侧脸,他能闻见酸腐的酒气。

 

火辣辣的疼痛却没有如预想般袭来。

 

睁眼。

 

本不该存在的男人突然挡在他面前,带血的指凸高举着,抵住了父亲挥起的巴掌。然后拉起卧地茫然的他,冲出家门。

 

他们穿过金色的麦浪,涉过悠长的溪水,越过林奇堡的森林。男人用力扣住他的手,像是一辈子也不愿放开。他跟着男人,怎么跑都不觉得累,他觉得安适又平静。他们一直一直都在跑——

 

直到Desmond睁开眼。

 

但是手心温热的触感,让他困惑。

 

即使在为稚嫩的婴孩洗礼时。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机油的味道薄雾般依附在他翕动的鼻腔。慌神,倾倒的圣水沿着婴儿额角蜿蜒,聚集在眼窝。只知干涩和不适感的婴孩圆胖的手臂胡乱舞动,小脸皱成一团。尖细的啼哭让年轻牧师无所适从的手忙脚乱,孩子母亲连忙宽慰他:这是圣水——上帝的福泽。

 

向来虔诚的牧师满脸通红,低头不停道歉。只有他知道,刚刚他在想灰蓝色的眼睛。

 

晚上睡梦中的他被电话吵醒。Grant哭喊着上气不接下气:朵森奶奶摔倒了。她很痛,他扶不起奶奶。他该怎么办?Desmond安慰Grant他马上赶到。而后立刻拨打了救护电话。一跃而起,抓起床头的衣服急忙套上。

 

疾驰经过住宅区。Desmond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男人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裹紧了夹克,低头走路。Desmond看不到男人灰蓝色的双眼。他想幸好,不然潮热的海水攀附纠缠上足踝,他将无力挣扎,如同溺亡的沉鸟。他不敢停留,前足微微颤抖碾压着油门,他想回头,却只是一个劲得向前冲。

 

车子冒失地杵在朵森奶奶精心呵护的草坪。Desmond喘着粗气,当他急切拉开车门,却迟疑了。他想到上帝低垂的眸子和男人染血的指凸。车钥匙仿佛炽热烧红的铁块,他指尖退缩了。

 

惊慌失措的Grant跑到门前大声呼喊,Desmond狂奔而去。

 

PS:一开始des就发现了smi的光,偷车不是偶然兴起。是des半犹豫的推手。有些事情从来都是不是无缘无故。

 

查了神父和牧师的区别。

有说因为传入我国,各个版本翻译原因,天主教东正教还有基督教的圣职人员就成了不同的称号。但是本职工作应该都差不多?

天主教的男性圣职者称为神父(神甫),基督教(新教)的男性圣职者称为牧师,牧师(旧译会长)是基督新教的圣品人,与天主教中神父的不同在于牧师可以结婚,女性亦可以成为牧师。在三级圣品制里,牧师上一级是主教,低一级是会吏。

Desmond信仰的是新教,我写作牧师也算误打误撞了(笑)。并不清楚教堂有无供养祭品一说,我就写的模棱两可了。